有次去部里开会,他晚来,
众人面前,自自然然地说“我的抑郁症…”
我呆住,只顾看他。
很久后,发短信,去看看他。
他那时正寄望于童年幻梦,
一大屋子,都是老电影的剧照,
他自己穿了各种各样的旧年代的衣服,扮戏中人。
我们坐谈数小时,他说得病的前后经过。
他说的淡定,我听得揪心。
再见他,是某个下午。
坐在电脑前头的时候,
突然办公室门开了,他走进来。
“咦?”我很惊喜。“你找谁?”
“找你。”他坐下了,在我对面。
然后我们聊天,我坐他对面。
杜小静过来说“荷,真象调查的采访。”
真的,这不似普通办公室里的谈话。
也不是普通的聊天闲谈。
他一句寒暄没有,
那么认真,谈的是直见性命的事。
他谈的问题我当然不陌生——
社会的良知的失去。
缺少希望,缺少坚守的人,让人想要放弃…
这些话,很多人在摄像机的红灯面前说,
很多人在文章里说,很多人在喝酒后说。
但是他只是在一个平凡的下午,
坐在一个并不熟络的同事面前谈这些。
他谈起这些的时候,并不仅仅是在表达,
就好象,就好象这些东西都是真的,
就象是石头一样,死沉地压着他。逼着他。
我隐隐地有些不安。
我只能对他说他不能放弃,因为我们需要他。
并不是因为他有名,或是幽默,
而是他代表着我心中评论部的
——“独立精神和自由思想”。
还有他身上的真诚,和绝不伪饰,
有了这个,
他才有勇气和智慧
嘲弄那些可笑而巨大的东西。
大姐找我问号码,他立刻起身走了。
临走的时候他拉开门又回身说了声“谢谢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