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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,一家人围坐灶膛边(2)

2019-01-05 09:57:58 网络整理 阅读:100 评论:0

那时候,对父辈们所说的苦,开始觉得他们真不容易,但是听多了觉得烦了又不以为意:你们讲得这么造孽,难道也要我们冬天穿草鞋挑担子吗?有一种苦痛,若非亲历,无法脑补。

布鞋上的破洞,让母亲停不下来。母亲在灯下纳鞋底,拿锥子在头皮上蹭几下,穿过千层底,刺啦一声,针带着麻绳穿过鞋底带回来,如此往复,针脚越来越细密,鞋底越来越紧致,我的新鞋梦,又更近了。

我渴望着一双新布鞋,这样能够缓解我的窘境。整个小学阶段,我都是那个羞赧的丑小鸭,脸上细细的皲裂,穿着表哥们的大一号的旧衣服,加上布鞋上的破洞,在人多的场合,我总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
穿着新鞋踩高跷,别提多神气了。做高跷,我们无师自通地成了木匠。背回小枞树后,凿方形眼,上踏板,凿支撑,加提手,站上去,就比别人高了半截,有种莫名的优越感,走起来健步如飞。

乡村的冬夜,大老早入眠。偶尔有点淡蓝色的清辉洒在四野,更多的时候,乡村是缄默不语的巫师,黑皮肤,黑眼睛,黑头发,黑牙齿,连呼吸都是黑色的。田野里反射出一抹亮色,显得林子更像泼墨山水画里的浓墨。林子旁传出几声狗吠,在快要结冰的薄雾中传播,声音大一点,这薄雾就要被震碎。昏黄的灯盏,一盏盏熄掉,就像暗夜里渴睡人的眼,一双双地闭上。

早点洗澡洗脚睏觉,比烤火舒服一些。一家人挤在一张床上,我们皮嫩,被虱婆咬得痒,抓头,挠背,挠裆,弓腰弯背,动来动去,被窝里四处漏风。是时候分床了。母亲在楼上摊了铺,墙上糊着报纸,床下垫着稻草,新弹的棉花,有太阳的味道,格外暖和,但我们就是不愿意。么子原因?父亲提着煤油灯下了楼,楼上伸手不见五指,蒙了头,故事里的神神鬼鬼,就在浓浓黑色里游荡,闭上眼,似乎在灰青色空茫的宇宙里遨游。你往这头钻,我往你这头钻,在中间相会处憋得气喘吁吁。墙壁给我们安全感,应对恐惧的办法,就是靠墙睡。弟弟总是跟我抢着靠里边睡,天一亮,总发现他在外面,靠墙的是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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